在暴风雨下啊

I want your money, all your power, all your glory.

〔洋灵〕八十岁

我哭的死去活来

坤音最可爱了:

虐虐虐,大刀,配合《三千年前》食用。ooc是我的。
快八十岁的李超,去李洋墓碑前告别了。


北京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

那时候,灵超虽然也觉得,北京好大啊,但是还没有这么大,楼越来越高,鳞次栉比地直入云霄,睥睨着下面忙忙碌碌的人。


不过现在,灵超已经很难再去看这样的北京了。


他太老了,他向上仰头,也有些吃力了。要去看那样高的楼房,他有些吃不消。


他很喜欢他的拐杖,很漂亮的木头,有洋哥亲手写的字,找人刻上去的。


苍老粗糙的手轻轻抚摸过刻痕。他不敢太用力,怕常常摸,又很用力,会把字磨没。


拐杖是他和洋哥一起去做的。


他已经七十八岁了,在年轻人眼里,叫洋哥,好像太过奇怪,是二十几的男生才会叫的,而不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头。


三个月前他骨折了,就是摔了一下,就骨折了。


他们的儿子很担心他,还是没拦住他,在忌日这天,灵超照常来了。


木子洋葬的很僻静,这块墓地很漂亮,他们还预定了一个位置,在木子洋旁边,留给灵超。


灵超抱着花,颤巍巍地把墓碑上面的一层灰擦掉。


北京是秋天了。


他讨厌秋天。


从洋哥走了那天,他就很讨厌秋天。


他把花放好,很漂亮的一捧白玫瑰,上面有点露水。他轻轻掸掉,扶着墓碑,坐在了旁边。


儿子不让他坐凉的地上,时间过得真快啊,好像昨天,他和洋哥刚在孤儿院把那个小孩儿抱出来,现在孙子都已经工作了。


“听说小勤班上的小姑娘有不学习去追星的……”灵超闭上眼,好像还能看见,好漂亮的灯海,有人在下面举着oner的牌子,大声喊岳岳!卜凡!灵超!木子洋!


偶像更新换代太快了,巅峰期宛如昙花一现。说着永远爱他们的粉丝,到后来越来越少。


真正决定退圈那天,到场的粉丝和还没出名时差不多。
和出道那天一样,他们四个手拉手,对还留下的粉丝,深深鞠了一躬。


“大家好。”岳岳的嗓子是哑的,他眼中有眼泪,忍着看了看天花板,又看了看下面哭泣的粉丝,勉强撑出一个笑:“我们是——”


“oner!”


谢谢你们,陪我们走了最漂亮的花路。


谢谢你们,在舞台下看着我们成长。


谢谢你们,愿意喜欢我们。


他们退圈很平淡,没出什么幺蛾子,公司也没为难他们。
那时回头看看这个北京,好像和他们刚到的时候也没什么分别。


也不过几十年,就大不同了。


很少有偶像会火一辈子,他们明白的,从踏入这个圈子第一天,他们就懂。


离开这个圈子以后,他和洋哥去开了几家店,卖卖奶茶咖啡,卖卖火锅。也会有带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笑着和他们挥手,说当初我还上高中,翘课去追你们的演唱会。一转眼都这么久了。


对啊,都这么久了。


“时间太久了,都忘了咱俩曾经也是艺人。”


那时候也会唱唱跳跳,最不出名的时候,甚至要上街发自己的卡片。


“现在唱不出来咯……”现在他大声说话都觉得气喘,他的器官都慢慢衰老了。他已经七十八了,他数着岁数,从洋哥走了以后,日子过得就很慢很慢了。他捻着日子,一天一天的算啊算。


其实自己过的时候也不辛苦,有儿孙来看望,也会热闹一下。人走茶凉以后,再看看空荡荡的房间,收拾好碗筷,看会儿电视,盖着毯子睡一个长长的觉。


“儿子说让我去他那儿住,我一把老骨头了,多添乱……还说买只猫,啊,你还记得有只猫叫棉裤吗?你很喜欢……”
那是博文的猫。


猫的岁数比人还短的。他忘了那只胖胖的猫是什么时候消
失的了。好像怕人伤心,在它老到一天都在睡觉,连饭都不吃的时候,在一个夜晚,突然就消失了。


博文哭了好久。


大家都在哭。


买什么猫呢?他想。他儿子肯定不知道,还有一只叫棉裤的老猫。很可爱,胖胖的,被一个叫陈博文的叔叔养的特别肥。


再没有叫棉裤的肥猫了。


再也没有,木子洋威胁着要打的棉裤了。


“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,收拾到一本相册……泰山那个山好高啊,高的看不到头呐。”


刚退圈没多久,日子也清闲,他们就去爬泰山了。


山上很冷,木子洋带的大棉衣裹着他们两个人。最后几节台阶,木子洋背他上去的。


马上要出柜,他们都很怕。洋哥说,背着他上了泰山,几千阶台阶,以后就要背一辈子了。


后来他们又来过泰山还愿,最后一次,是六十岁……还是七十岁?他太老了,记不清了……洋哥背不动他啦,他们两个,紧紧攥着手,拄着拐杖,没让儿子扶着,互相搀扶爬上去了。


到了泰山顶才相视一笑。


那时候他才恍然发现,他们两个都老了啊。眼睛都是皱纹,脸上也有了老人斑,一点也不好看了。


泰山顶的太阳暖融融的,照在他们身上,睫毛都变成金黄色的了。


相册里面,第一张是他们年轻时候爬泰山,第二张是带着
一大家子爬。


眼角眉梢,依稀间还是多年前的样子。


“上公交车不用掏钱了……”灵超笑笑,皱纹里都是笑意:“没想到也有老成这样的一天。现在最火的团叫……叫……我也记不得了。好几个小姑娘讨论,真好呐……”


其实就算偶像时期过了,他们也可以选择转型,去演戏,去唱歌,去走秀。


但是那些都不是偶像啊。


都不是,在舞台上熠熠发光的梦想中心。


他们退圈那天,有人寄来一份大大的包裹。里面是所有的知名站子出的pb,他们拍过的杂志,还有采访剪辑,各种大大小小演唱会的票根。


寄件人没留名。


只留了一句话。


“谢谢你们陪着我十多年,现在要说,再见啦,oner。最后一名万能人女孩。”


退圈那天明明很低落的,四个人看见这个包裹以后,反而笑出来了。


当偶像的满足点大概就在这里。


一片灯海也是喜欢,一个粉丝也是喜欢。


能陪着一个女孩走了十多年,他们很荣幸,很满足。
秋风轻轻吹过。


墓地旁的树叶沙沙响。


“小勤说给我染头发,染黑了显年轻。我没答应。染黑了干嘛呢?染黑了你要找不到我了……”


“别动!拔了拔了!”二十出头的灵超趴在木子洋背上:“都说你老了吧!”


“我呸!”木子洋打他手:“拔一根长一百根!别拔!”


“拔下来了!略略略——”


后来六十多的时候,木子洋已经长了好多好多白发了。


“老咯——”木子洋扒拉着白头发,灵超以为他心里不舒服,劝他:“年轻着呢。”


木子洋一笑:“那是,你洋哥就算老了,也是广场上最帅的小老头。”


今天灵超照镜子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黑头发了。


他来之前,对着镜子照了好久。用梳子,慢慢地把头发细细梳顺,衬衫扣好扣子,穿上那件纯羊毛的大衣,检查了好久才出门。


他出门忘了戴手套了。


洋哥走了以后,他会慢慢忘掉好多事。他很怕啊,怕忘了洋哥。他就坐在摇椅上,一张张翻那些照片,翻那些日子。


“以前火锅店的地方开了一家卖衣服的。”


他们火锅店刚开的时候,会有过去的粉丝过来坐坐。


洋哥会叫上老岳凡子一起过来吃火锅,几个人喝点啤酒,吹吹牛,扯着嗓子唱好汉歌。


后来火锅店不开了。


也不是经营不好,只是他们的日子,不再需要火锅店了。
他们想再去走走,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。


他和洋哥去看过海上的日落。


“正清带我去看过日落啦,也是海上的,很漂亮的。”


他就坐在沙滩上,眼泪从他布满皱褶的脸上,顺着皱纹的缝隙流下去。他把眼泪擦掉了,看正清带着小勤在海里玩儿。正清都五十多了,还像个小孩儿似的。


和洋哥很像。


洋哥总带他来外面玩,五六十的时候几乎都没回过北京,到处玩儿。他说,要多拍几张照片啊,等老了可以慢慢翻。


那些相册啊,他们翻啊翻,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在看了。


“我骨折了……”老人坐在墓碑边,手撑着换了个姿势,他老了,一个姿势坐太久就会很累。他本来不想说的,怕洋哥在那头还要担心他。可他坐在墓碑旁边,突然生出一种委屈:“有点疼,要躺在医院里好久啊……我不喜欢医院的。”
墓碑不回答。


“我也没有戴手套。”老人的手冻得有点红了,他对着手呵了呵气。几年前的时候,他不带手套,洋哥就这样,对着手呵呵气,然后把手揣进兜里。灵超学着那时木子洋的样子,把手放进兜里,没什么用,兜里也冷冰冰的。


“我也生病了。”


自从洋哥走了以后,正清就很担心他,按时带他做体检,有时是小勤带着。


家里人瞒着他,其实那天他听见一点点,他听见医生说,老了啊,难免的。


他没有很难过。


他有点开心。


虽然离开正清和小勤,会让他很舍不得,但是,他很想去看洋哥了。


他老了啊,难免有一天要去追洋哥的。洋哥走的时候答应他了,要等他,在下面慢慢慢慢地走,等他追上来,一起手拉手去投胎。


这样下辈子就不会走丢了。


“啊,那啥,正清说,同性婚姻要通过了。”


老人擦了擦眼泪:“你还没和我领证。”


出柜真的很难。他们退圈以后,木子洋在他家门口跪了好久,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,转眼间他都七十八了,父母早就辞别人世了。他还记得那时候父亲暴怒的样子,闭上眼,却是病重的父亲握着洋哥的手,拜托洋哥,一定要照顾好他啊,一定要照顾好我儿子啊。


洋哥在的时候,他们两个一起去扫墓。洋哥总会认真地说,叔叔阿姨,我好好对他呢,别担心。


今年年初,他自己带着正清去的。


他说,洋哥走啦,走了好几年了,你们别担心啊,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。


他们在父母面前跪了好久,求了好多年才得到的许可,如今就要被社会承认了。


“真好啊。”


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几句。他觉得,现在什么都很好啊,都很棒。他平复了情绪,就不要洋哥担心了。


“医生不许我吃糖了。”灵超在兜里抓抓,抓到一个小小的奶糖。他费力地把奶糖放在白玫瑰旁边:“给你吃吧。”


前几天,他突然想起收拾衣服,费劲地把一大堆洋哥的旧衣服翻了出来,叠好放在一个箱子里。


翻到每一个干净的衣服兜里,都有糖。


他不知道这是洋哥多久的习惯,他只记得,每次他们出去,洋哥都能从兜里变出糖给他吃。


那些糖安静的放在衣服口袋里,不知道主人早就沉睡了。
医生不许他吃糖了。


他把那些糖一个个拿出来,放在一起,用枯老的手,一个个地数。


有四十二个。


洋哥本来还准备陪他四十二天。


他挑了一个最喜欢的,把糖纸剥开,放进嘴里。


糖已经有些黏在糖纸上了。


甜的。


“吃糖的小崽子。”房间里再也没有这样的称呼了。屋子里很安静,只有一箱子衣服陪他,他没哭,他太老啦,不要哭啦,他只是抚摸着那些衣服,那些糖,想起洋哥在病房里的日子。


“你走的太早了,多陪我四十二天多好啊。”灵超知道,这不能怪洋哥。


洋哥比谁都想活着。


并不是什么求生欲,他怕他走了以后,小崽子不好好吃饭,不好好过日子。


最后那段日子实在太苦了。


睡梦中洋哥忍不住的痛苦呻吟,止痛针一针针地打,神志不清的时候,只记得抓着灵超的手,喊灵超,他说,小弟,小弟,我好疼啊,好疼啊。


洋哥那么怕疼的。


过了五年了,灵超还记得那天,清清楚楚,一秒不忘。
木子洋拉着他的手,他清醒的时候已经很少了,他声音很小,小到灵超要凑到他嘴边才听得见。他说,对不起啊,小弟,我要走了。我在下面等你,你好好的,好好照顾自己,好好活着。


我爱你。


李英超。


可能八十岁的老头子说这种话太羞耻了吧,所以木子洋说完以后就睡着了。


再也不醒来看看他的小弟了。


灵超握着他的手,亲亲他的手背,像很多年前那样:“我也爱你,李振洋。”


他整理好木子洋的东西,当人面从来不哭,他们说,八十啦,是喜丧。


他只会一个人坐在那张摇椅上,以前木子洋总喜欢坐在上面晒太阳。他坐在上面翻相册,翻一翻,就会有眼泪掉下来。他还要急忙擦掉,怕洇湿了照片。


他按时吃饭,按时吃药,吃保健品,检查身体。


他答应了洋哥的。


好好活着。


五年太长了。


北京好像一夜之间就变了样子一样。或者是,和洋哥在的那些年,他都没有注意过。洋哥好像也曾说过,北京变得更繁华了。但是那时,他还没觉得,高楼高的让人喘不下气,秋天冷的让人骨头发颤。


灵超在这儿坐了好久。


一开始他叽叽喳喳的说啊说,现在沉默了很多。


来的时候还是上午,他在这儿坐了太久了,他没觉得,他只是絮絮地说,从前啊,以前啊,你啊,我啊,正清啊,小勤啊……


现在已经傍晚了。


再过一阵子,墓地就要关了,禁止扫墓了。


快晚上了。


日落和海边的那个,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。都一样是暖黄黄的光。远处的大屏上,他带着眼镜,依稀看见是现在当红的偶像团体。


“今天突然地就想来见你。”
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
这种预感,从昨天就开始盘桓在他心口。


他并不觉得伤心或者遗憾,他已经答应好洋哥好好活着,他也履行了这个诺言。他只是觉得有些不舍,但是更多的,还有解脱。


他要去追洋哥啊。


今天坐公交车过来的时候,碰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老太太。


他又在絮絮地说了。


“她问我是不是灵超啊,我说是,她说她是糖精。我给她签名了。想不到吧?七十八的时候还能给粉丝签名。”


那些鲜活亮丽的小姑娘们也老了啊。


oner的小姑娘们,也老了。


老了的少女啊,还能在一张衰老的脸上辨认出四五十年前,偶像的模样。


这就是粉丝吧。


“洋哥,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”灵超撑着墓碑,站起来了。


他静静地,温柔地看着墓碑,眼睛里是对走在他前面的男人的眷恋。


他很肯定,那种要离开的感觉,就在昨晚涌上心头。他选择今天和洋哥告别,叫他等他。


“你别担心,我不疼的。”


他不疼的。


“再见。”


在路上,他听见一个老太太和孙女聊天。


“什么偶像啊……”老太太炫耀一样扬扬手里的卡片:“我今天坐公交,碰见我那时候追的偶像了,那会儿我才十八岁……灵超!”


“诶!”灵超冲她挥挥手,果然是早上那个老太太。


“你也当过偶像啊!”女孩子歪头问他:“看起来不像啊。”


灵超笑了笑:“老了嘛。”


“洋哥他们都好吗?老岳,卜凡,还好吗?”


灵超僵了一瞬间,他是队里最小的,留下的也只有他一个。


缓缓地,他吐出干涩又甜蜜的一句:“好,都好,大家都好。”


“都好就行,都好就行……”老太太挥挥手:“去忙吧,灵超鹅。”


好像他还没老的时候,对他的称呼。


“好的,糖精姐姐。”


他背对着老太太,在路灯下缓缓前行。


偶像和粉丝总有一天会分开的。


在灯光下,我看你走,在黑暗里,我也看你走。过了多少年,我还会记得,我追过这样一群人啊,他们闪闪发光,很了不起。


晚上他又在翻相册。


他的记忆力衰退很多,记不清钥匙放在哪里了,记不得取暖费交没交过,却记得很多年前的事。


记得他的第一个舞台,记得他的最后一个舞台。


他认真看过粉丝的评论,从夸他“大厂宝藏男孩”,到“舞台有进步!”,再到“超鹅完美啊!”他都认真看过。


记得他们一起说,我们是oner。


那时候他们还想过到底给粉丝叫什么,虽然小姑娘们对“万能人”这个名字有些不喜欢。


虽然每次拍东西都要喊这个,但是站在舞台上喊,总归是不一样的。


我们是oner。


记得他在练舞室里一次次重来。


那些肌肉记忆,也随着岁月消失了。他的腹肌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衰老松弛的皮肤,僵硬的肌肉。


记得一首歌他们反复地听。


明明烂熟于心的歌词,现在也记不得了。但是他还会哼那个调,老了在一起做饭的时候,他们两个总唱,现在也有五年没唱了。


怎么哼来着?


“dalaladadaladadala……”


记得那个机场过道,女孩子瘦弱的身躯为他们围成的通道。


现在那些女孩子也变成老奶奶咯。


记得他们退圈时,台下两百个粉丝,每个粉丝的样子。


她们陪这个团完整地走了一段熠熠闪光的路。


中间离开的那些人,无论是怎样,他们都心怀感激。谢谢你们,陪我们走过的时光。


记得舞台上,洋哥冲他笑的样子。那个样子,在后来很多年都没变过。亲吻他额头的样子,牵他手的样子。木子洋不怕被人说老不羞,不管多大岁数,都要亲亲灵超,给他一个早安吻,握着灵超的手跟别的老头老太太聊天。


记得刚领养正清的时候,正清连奶都不怎么喝,两个大老爷们研究了半天怎么冲奶粉怎么喂进去,他去看店,车后座放着要上小学的正清。日子怎么这么快呢,正清都有了自己的孩子,他都准备当太爷爷了。


小勤看出来他没什么念头活着,总过来陪他,说,要当太爷爷多威风啊,门口那群老头老太太里你横着走!


但是,那太远了。他不想等了。


等太辛苦了。


睡眠深处,他想起的不是最荣耀的日子,是他刚来北京的时候。


记得他背着双肩包,大大的,他觉得北京好大啊,人好多啊。


然后他就看见了洋哥。


洋哥说,你好。


他把手伸出去。


“你好啊,洋哥。”


心脏的剧痛让他清醒过来。


他的手颤抖着。


速效救心丸在一边的抽屉里,太远了,他不想拿了。


他太累了。


他想,他太累了。这样过着太累了,只能依靠着回忆过这五年,太累了。


日落也不好看。


城市的高楼也不好看。


他嘴里还有没化的糖,甜味儿化开,让那种窒息感混着一点甜味。


他闭上眼。


看见年轻时的洋哥,对他伸出手,一手拉着他,一手拿着他大大的包。


他说,我来接你。


好啊,灵超想。


你终于来接我啦。


我好想你啊。


你会不会也舍不得我。


前面走的洋哥不说话,只是拉着他的手,往前面一直走一直走。


好像要走一辈子。


李勤接到电话时,刚刚早上四点钟。是他爸的电话,他爸哑着嗓子,带了哭声:“带几件衣服过来,联系殡仪馆。”


“他去找你爷爷了。”


老人是心脏病突发去的,表情却没有多痛苦,很平稳地躺在躺椅上。


等了很久一样。


终于等到人来接他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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